冒志鸿幸运

作者/米小欧 采访/刘韧

录音整理/米小欧

本文首发自《链英雄》全媒体

2018年3月28日清晨。雾霾。北京万达文华酒店2520房间。冒志鸿单腿盘膝,挽起两袖,手握一瓶矿泉水,斜坐在沙发上。不时上身略微前倾,在摄像机下,侃侃而谈。问及 ICO 后如何分配利益给用户时,他瞬间挠了挠后脑:“整个这一套”,“是系统代币体系的设计……”。随之轻微一声咳嗽,吩咐手下:“还有水吗,再来点水”。接着,又侃侃而谈。

冒志鸿,业界通称老冒。1994年,毕业于东南大学计算机系,1995年接触互联网。1996年,创立天择软件(Tinder Soft)。1997年,创立北极星软件(Lode Soft)。2004年,创立“优友地带”(UUZone)。

一位接近老冒的人,这样说:“他啊,做聊天软件比马化腾早半年;做休闲游戏比联众早半年;做 SNS 比Facebook 早半年”。

在微软6年

2007年8月,老冒加入微软GPDE(Global Product Development Europe)团队。这是一个微软设立在欧洲横跨多个产品线的核心开发队伍,老冒担任高级工程师。在此期间,他与Flavien Charlon 相识,“我们都差不多同时加入”。

Flavien 是法国里昂中央理工学院(Ecole centrale de Lyon)高材生。在校时,曾两次获得微软“全球大学生软件设计挑战赛”(Imagination Cup)冠军与亚军。

Flavien 是老冒敬仰的青年极客(Geek)。此时,他俩协作负责团队中的 Analytics 和 Data Visualization 项目。后来,老冒独自搞了一个移动数据流量管理的新项目,拿到 Windows Mobile 组的预算,自己招兵买马,开始慢慢独立运转。

2009年1月。微软大裁员,Windows Mobile 组是重灾区,海外 Mobile 开发团队,要么被裁掉,要么调回总部。4月,老冒的项目组全部被裁撤,可以说,“欧洲团队,是那时最优秀、最高效的团队,没有之一”。在裁员的政治斗争中,“团队被分散到世界各地”。此时的微软CEO,是史蒂夫·鲍尔默。

2009年11月11日,老冒搬往西雅图。休了一个月长假,2010年初,进入 Windows Phone 团队。不久后,他又去了FUSE Labs(未来社交体验实验室),这是微软首席架构师雷·奥茨的直属团队。

后来,一场政治风波,奥茨离开。老冒所在的实验室,重组到微软研究院。

在研究院,比较开放,“微软称之为 Moonlighting”,只要不和公司竞争,可以干各种事。老冒在此,尝试了一系列 Social Computing 项目,包括大数据、深度学习、社交图谱分析和实验等等。

再后来,老冒想到离开:“那种悠闲的、充满各种派别之争的大公司日常,实在是对生命的浪费”。在拿到绿卡的一周内,老冒递交辞呈。

两度与区块链擦肩

2013年初,老冒从微软离职。在硅谷,发现一帮人在谈论区块链(Blockchain),单听名字,不知道什么意思。了解后,“原来之前的比特币就是用区块链做的”。老冒琢磨了一阵区块链。

4月,塞浦路斯危机,比特币暴涨。短短几天,从30多美元飙涨到265美元。5月,美国国土安全局下令,责令移动支付服务 Dwolla ,关闭对比特币交易网站 Mt.Gox 的转账支持。10月,FBI关闭丝绸之路,抓获海盗罗伯茨,比特币一天跌30%市值。

“当时确实遭遇到一次比特币的信仰危机”。除了比特币,“我觉得区块链还可以做其他事情”,但感觉“都遥远了些”,随后,老冒没再重视区块链。

2014年初,老冒前同事 Flavien 离职。9月,创办染色币(Colored Coins)技术。自行研发出开放资产协议(Open Assets Protocol),即拿一张结构化数据,开放表达各种资产:黄金、房产、股权、股票等等。

“今天大家在区块链里谈到的很多东西,他在染色币里已经把它都尝试了一遍”。Flavien 此番作为,触动了老冒。接着,他再度钻研区块链。

一进去就踩到坑

2016年3月,老冒要做一款知识分享型产品。核心是,通过AI深度学习技术,把高校、教育机构人员的相关知识,汇整成知识库,并分享给更多人。难点是,受众对知识的认知、判断,无所适从。以及,对贡献知识的人,没有较好的激励机制。此时,老冒想到了区块链。

2016年11月,老冒把区块链上的东西,往产品上搬,才发现到处是坑:“不知道用什么链,有R3CEV、以太坊,Hyperledger。中国的有小蚁,量子链,元界。他们的协议,都不一样,每家都有自己的特色,“每家都强调自己是最终解决方案

其次,是怎么开发。“因为他们都是创业公司,能提供的工具比较少”,那面临另一个问题:“我要不要跟进这套框架”。更重要的,“是技术与理念锁定问题”,“今天我跟以太的思路走,明天要换 Hyperledger 的时候,那是相当大的工作量”。

2017年5月。为了做成自己的区块链应用,老冒与团队搭建了区块链框架。与同行交流,“大家一致认为框架才是关键的”。同时,投资人也看好:“虽然应用有很大前景,但框架已经有很大的需求了”。

7月,老冒与团队转型,扑向区块链框架的搭建。

丁磊不是来站台的

2017年8月,老冒全力统筹ICO项目,“做框架这件事,还是需要一笔很大的启动资金”。9月4日,央行发布《关于防范代币发行融资风险的公告》,叫停所有ICO项目。

老冒顾虑:当时“很多 ICO 项目鱼龙混杂,我干这事,弄不好就是与骗子为伍”。转念又想,既然有了禁令,“那些瞎搞的人就少了,我可以趁机,做点事情”。

2017年10月底,老冒回国,在北京上海杭州,造访各个大小VC、FA。他自行准备了一份投资协议(SPA),“因为传统 VC 的条款,对 ICO 方式是有伤害性的”。一圈下来,接受者寥寥。

当时,许多人谈链色变:“只要听到区块链、ICO 就免谈了”。幸运的是,容铭投资与国金投资,认可并支持老冒的想法。

2017年12月,老冒开始起草ICO白皮书。一连数天,没有休息。“感恩节、圣诞节、元旦,我们都在干活”。“中英版,每字每句,都是我写得”,完全是“按照学术论文的那种要求”。

完后,他通过微信、邮件,挨个发给好友预览,“他们都是专业人士”。正式发布前,“我怕有些术语过于晦涩”,别人看不懂。我希望“能收到一些集中反馈”。

没多久,丁磊来电话:“老冒,要不要我支持你一把……”。电话中,两人一拍即合,“融资确立”。

丁磊与老冒

丁磊作为 ArcBlock 基石投资者,“与私募价格一样,并没有更好的条件”。只是,“基石没有份额限制”,丁磊与老冒,相识于 Fido BBS 时代,“后来我们一直是朋友”。“我给了他一个天使轮状态”。

ArcBlock 私募的时候,有人想用 20,000 ETH包场,被老冒拒绝。讨价还价后,那人投了 200 ETH。“我承认丁磊对这件事的客观影响,但有没有他,都不会阻止 ICO 的热”。但是,“我们不想要站台的人”,丁磊“也肯定不是”来站台的

包括丁磊在内,ArcBlock 目前11名顾问,“无一人拿工资”,反而“出钱出力出主意”。比如,张首晟、Salman Dhanani,“Salman 是 TeleNav 最年轻的 Co-founder”,在早期白皮书的规划上,“他们给过我很多帮助”。像他们这些人,“你只给他点币,有价值吗?“没有

徐小平一声吼

2018年1月1日,老冒巴黎出差。“那时候 ICO 非常冷,大家都觉得是骗子”。1月6日,ArcBlock 官网正式上线。1月8日,老冒开始执行 ICO 项目。

2018年1月9日下午,真格基金创始人徐小平,在某微信大群,发布一条看好区块链的消息,着重强调:“上述信息,不要外传”……瞬间引爆舆论。现在看来,“那真是一种巧合”。

不卖美国人,不卖中国人

2018年1月12日,ArcBlock 代币开始预售(私募)代币。1月15日,开启申请。一周内,收到100来个国家、5427份 KYC 申请,排队 ETH 数量过百万(当时约16亿美元)。

“私募是很挑剔的”,从全球上千机构和个人中,“我们只挑了100多个”,共计25,000 ETH。这其中,拒绝了中国,美国,加拿大,新西兰,韩国等等,“所有被美国列为洗钱和恐怖的国家,我们都会拒绝”。

北京时间 2018年2月4日,上午9点。ArcBlock 启动公募,19分钟后,收到170个国家的12,500 ETH,外加6,000,000 CMT。网易科技报道称,全球 53,206 人同时在线认购,“场面火爆”。

同时,坊间传闻:“老冒这次成功,完全是靠丁磊”,甚至有人说,“丁磊私下跟老冒都不认识,更别提什么投资”。面对传言,老冒自嘲:“没人会踢一只死狗”。有人踢我,说明我还不是一只死狗”。“我能理解”,他们“一些人在市场上受到过伤害”,容易“变得极度敏感

基金会管理是所有 ICO 项目难题

发起代币预售之后,以太坊阻塞,“我们公募本来计划募集12,500个ETH”。预售结束,超额多收的 ETH 达到 45,000个。老冒花了一周时间,把多收的“都退回去了”。

“如果我这不是良心项目”,为什么“花这么大精力把这些钱拿过来”,“又退了回去”。随着项目发展,“传言肯定会越来越多”,无所谓,“我不乎这些传言”在说什么。他们“觉得我老冒在干什么不耻的事情”,随他们“说去吧”。

“我会用行动”告诉他们,“我的项目”是靠谱的,我老冒“是不会跑路”的。

ArcBlock 的代币体系,是一种“系统代币体系的设计”。我们公司,“只是做了这个软件,并把这个软件贡献出去”,然后,让基金会来运营这个平台。

基金会的平台,“不是我们控制”的,最终希望更多人参与进来,共同开发运营这个平台。

记:是你这个公司 ICO 了,还是平台 ICO 了?

冒:ICO 的是基金会,ArcBlock 是这个公司,公司只是做软件。

记:那钱是怎么从基金会到公司呢?还是说钱还在基金会?

冒:钱就是基金会的钱,基金会的币,公司只是提供技术支持。怎么用这个钱,比如我们在 ICO 的时候就明确说了,一半是用来做研发的。首先基金会出钱,来让我们公司为它服务。非常像 VIE 的一个结构,基金会也可以跟不同的公司来合作。

记:会不会出现一个谁控制了这个基金会的问题?

冒:是有这个可能。

记:那基金会的治理结构怎么办?出现关联交易怎么办?

冒:这个我觉得都是未来的问题。今天为什么说有的项目会跑路,有的项目会不靠谱,就是因为今天还没有一个合理的治理体系,今天只是找到了一种基金会的方式。基金会是没有股东,没有 Ownership 的,它相对就容易出问题。同样,基金会是被人所控制的。这个事情的确是挺考验团队的操控能力的,这是今天所有 ICO 基金会都会面临的问题。

记:你们在美国接受监管吗?

冒:没有,我们是自我监管。在美国有一个特点,任何没有法律禁止的,都可以做。也并不一定说你这个事情就是合法的。另外,不是说我们不想被监管,只是觉得成本太高了,算了,反正世界大的很。那些接受美国监管的,很多都是骗子,挺而走险,或者是项目不够好,没办法。反观一些特别好的项目,最先排除的就是美国。因为证监会管辖权太厉害了,成本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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