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寻梦(下)
作者: 刘韧 | 日期: 2018-05-31
本文写于1999年。
恐怕连张朝阳自己都承认搜狐不是最好的中文网站，但搜狐1998年的营业额却最多，年底算账，搜狐总收入达到100万美元，80万美元是网络广告收入，20万美元是网页制作等相关收入，这个数额远远地将网易、新浪和Chinabyte抛在了后面。
张朝阳给予这种反差的解释有两个：一是分类检索很重要，“搜狐是中国第一个将分类检索提到最重要位置的网站”。二是“搜狐是一个business，而中国很多企业只是在做产品，不是在做商业，搜狐则从一开始就是在做商业”。
“你们说我们炒作，但美国公司都是这样做的！我们一面做business，一面丰富完善产品，你们能说我们只是在炒作吗？”
搜狐这个产品的确在不断完善之中，其在财经方面的进步尤为突出，但这些进步远远抵消不了对它的非议，很多人不能接受“先宣传出去然后再去做或者边宣传边做”的美国方式，尽管这种方式在商业竞争中屡试不爽。
张朝阳说他概念中的business决不仅仅局限在媒体炒作上。“所谓的business应该包括市场、营销、服务等一整套的机构和机制以及规范的商业运作。”
在张朝阳看来，张树新的失败，恰恰是因为她是在做“学问”，不是在做business。“张树新老强调做‘铺路石’，这不是商业的做法。张树新只是在宣传方面和西方商业模式吻合了一下，可其他方面……”
相对于Internet的技术驱动，张朝阳认为一个崭新成功的business模式对他更为重要。他直言自己的创业过程跟其他人在街道上开一个连锁店没有本质的区别。现在中国关于知识经济的讨论又变成了知识分子的专利，而我觉得创业需要的是远见、勇气和做事精神，至于是不是知识分子并不重要。美国就没有知识分子这个概念，在那个社会里，崇尚行行出状元，演员做得好就可以做总统，在中国这是不成体统的事。
张朝阳说，他自己不是一个爱探讨主义的人，而是个爱探讨怎样去做的人。“中国比印度、非洲接受Internet概念要快，对Internet的理解也比它们透彻，是因为中国存在‘士大夫’阶层，他们每天都在讨论主义和概念，这些讨论使中国这个社会充满智慧和灵性，但这些讨论总停留在概念和范畴，没能前进一步，付诸行动。”
已经具备了知识的张朝阳，可能会比不是知识分子的人更看重商业模式的意义，但是，如果拿丁磊和张朝阳做比较，不难发现，丁磊的成功和机遇在很大程度上是Internet赋予的，张朝阳则不同，没有Internet，张朝阳做别的照样可能成功，在张朝阳模式中Internet更多地只是充当了载体和介质的角色。
（搜狐创始人张朝阳）
选择Internet只是为了能尽快回国
1993年，张朝阳在麻省理工学院念了几个月的物理学博士后之后，突然感到自己学了很多年的物理学并不太适合自己。在物理实验中，“我发现，我是个操作型的人，特别注重结果，不能容忍搞一套理论，而这套理论要在100年之后才能得到验证。”觉得物理学没劲的张朝阳看中了和中国有关的商务活动。
改行要找机会，张朝阳很幸运地在麻省理工学院谋得了亚太区中国联络官的角色，这个角色让张朝阳有机会频频回国。1995年7月的那次回国感受，让张朝阳突然有了回国定居的强烈念头，张朝阳发誓三个月之后必然要回国。“回国只是觉得和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生活在一起舒服，不是出于传统的爱国情结。”回国要找一条路，张朝阳四处找美国公司谈，希望他们能派自己回中国，均未能如愿。最后，张朝阳联系到了ISI公司，张朝阳结识ISI总裁是在1994年张朝阳第一次想做Internet商务的时候，张朝阳当时想做ChinaOnline，用Internet搜集发布中国经济信息，为在美的中国人或者对中国感兴趣的人服务，张朝阳探索了两个月，写了两页纸的商业计划，但没有继续做下去。ISI总裁当时和张朝阳的想法类似，他想做一个欧洲在线。类似的想法让张朝阳和当时还是哈佛商学院学生的ISI总裁在一起讨论过几次。张朝阳的商业计划没有做下去，ISI总裁却融到100万美元，开始用Internet在发展中国家收集发布经济信息为华尔街服务。
融资第一步是给自己定价
1995年11月到1996年4月，张朝阳在北京作为ISI中国首席代表工作得很出色。这期间，张朝阳一个月的花销不到5000美元，4个月时间就让新华社、《中国日报》、国家计委信息中心等十几个数据出现在了ISI的Web上。
ISI练了一下手，觉得中国Internet市场潜力还行，早就胸怀创业梦想的张朝阳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1996年4月，趁ISI在匹兹堡开会的机会，张朝阳开始拿着自己工作业绩在美国寻求投资。与此同时，张朝阳试探性地和ISI老板说自己要开一间新公司，ISI总裁没拿张朝阳的这些话太当回事。
寻求投资的第一个步骤要先给自己定个价，张朝阳当时给自己的标价200万美元，这个定价首先被张朝阳母校麻省理工学院的爱德华·罗伯特教授接受了。罗伯特是麻省理工学院出了名的投资专家，他愿意个人给张朝阳投资5万美元，买张朝阳的股份。但罗伯特不愿意立即投钱，他要等张朝阳再说服一个投资者投钱，才愿意一块投。与此同时，麻省理工学院一个名叫邦德的学生（邦德的父亲是位亿万富翁）也表示愿意个人给张朝阳投资5万美元。
得到这两个人的口头承诺，1996年5月张朝阳再次和ISI总裁谈了一次自己要开公司。7月，张朝阳去美国待了一个月，写商业计划，注册自己的ITC公司，公司中文名字叫爱特信，和爱立信名字很相近。
背景
1998年2月25日正式推出，获“1998年度中国互联网络十佳中文网站”，且名列前茅。目前，搜狐日页读数已达70万。
“搜狐（SOHU）”是国内第一个引入“分类式查询系统”概念的搜索引擎，已经形成18个分类和超过10万个链接的大型搜索系统。
搜狐公司迅速发展成为目前拥有80多人的互联网公司，拥有上海分公司，广州、香港和成都分公司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划之中。
美国英特尔公司与道琼斯公司、哈里森公司、恒隆公司及IDG公司等世界著名财团纷纷向搜狐投资。新华社、中央电视台体育部、国务院信息办、中国计算机互联网（CHINANET）、北京电信等已和搜狐结成战略伙伴关系。国外众多知名媒体和网站也与搜狐公司开展长期合作，其中包括英特尔（Intel）、道琼斯（DowJones）、热连线（HotWired）、时代华纳、NBA等。
被纽约风险投资商涮了一把
1996年8月，张朝阳的好运气似乎来了，纽约一家风险投资商表示愿意给他投资，但要求张朝阳首先将自己和ISI的关系理清楚。
加入ISI之前，张朝阳就曾向ISI总裁声明只给ISI干一年，但此时ISI不愿意放张朝阳，为了尽快脱离ISI，争取纽约的风险投资，张朝阳不惜威胁ISI，“如果……，ISI在中国的业务怎么开展起来的，也会怎样结束。”ISI最后屈服了。
脆弱的优势
一段时间以来，各式各样的中文网站十佳评选相继出笼，一时间让人有些目不暇接。不同的评选产生不同的排名结果，多几个第一至少能让多几个网站笑逐颜开，没什么不好。
名目繁多的第一，一方面是评选标准不同和评选组织立场不同的反映，另一方面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前各中文网站之间实力接近，没有众望所归第一的事实。
这也难怪，现在所谓的知名网站一两年前还不都是几个网友攒起来的网站。这些网站在一两年之内所能形成的所谓优势其实是极其脆弱的，很容易被超越。所以，现在谁也不可以“牛”到可以掉以轻心的程度。为了宣传的需要说些壮志凌云的话未尝不可，但自己千万可别当真了。
就目前的形势而言，现在排在前几名的网站即便是面对一些个人网站，其优势也是脆弱的。现在访问量较大的个人网站——PChome之家、文学城等，每天都有两三万人（不是人次）访问，而且，这个访问量还是在其服务器不断出问题的情况下取得的。这些个人网站如果能很好地解决版权和联合的问题，将会对当前的各大商业网站产生不小的冲击。
对于一年之后，甚至本年度，国内再冒出几个“搜狐”式的迅速蹿红的网站，我一点儿都不吃惊。Internet本来就是制造传奇的地方，它的本性就是打破常规，冲垮现有的秩序，放倒第一。
如果说后来者是未来的敌人，那么，Yahoo!中文应当是目前领先的国内中文网站最大的现实“敌人”。
还记得90年代初，国内中文平台大战的热闹场面吗？当年，金山汉卡、巨人汉卡、2.13、王码汉卡、UCDOS等十几种DOS中文平台形成春秋战国局面，各领风骚三五月，好不热闹。但他们只顾自己和自己争，虽然也争得了一些短期的利益，但最终都被Windows中文版和Office中文版结束了历史使命。
今天，已经能够看出Yahoo!中文将要在Internet上扮演昔日微软在中国的角色，Yahoo!和微软的全球战略一样，都是要针对不同地域的市场做当地版本。现在已经做了Yahoo!台湾、Yahoo!香港和Yahoo!中文三个中文网站。Yahoo!中文的GB码内容虽然是在台湾Office完成的，但毫不夸张地说，Yhoo!中文是目前做得最好的GB码内容中文分类检索，其检索内容齐全，“死”链接少。
昔日，抵御微软系列产品中文版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谈本地文化和中国国情的壁垒，尽管谈这些最后也没有起到什么重要作用。今天面对Yahoo!中文，我们再谈这些可能更没有用处，因为Internet全球一体，Yahoo!中文尽管身在台湾，但它分类检索方面就能比在北京的网站做得还好，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所以，当前领先的网站远没有到可以开庆功宴的时候，更不能被最初的一些广告收入冲昏了头脑。竞争才刚刚开始。
如果昔日Internet给你带去过很多的惊喜和飞速增长，那么，它在未来同样会给他人带去惊喜和飞跃。
纽约的风险投资商接着问张朝阳，还有哪些投资商愿意给他投钱，这样问的理由是“我们不愿意和不好的投资商一起投钱。”
其实，这个时候，这位纽约投资商已经决定不给张朝阳投资了，他认为中国的Internet市场以及张朝阳的商业计划都不太成熟，但这个投资商自己不想投资，也不希望张朝阳这次能融到钱，他希望等到张朝阳的商业计划更好的时候，或者等到他再想给中国投资的时候，张朝阳再去找他。
因此，从张朝阳那里获得了给张朝阳投资者的电话后，这位纽约投资商马上找到刚刚答应要给张朝阳投资的一位银行高级管理人员，对他说给张朝阳投资风险太大，于是这个人就变卦了，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邦德也跟着开始摇摆。
在张朝阳最失落的时候，一位大网络公司的老板开导张朝阳：“投资人爱投不投，他们不投是他们没有眼光，你应该对投资者硬一些。”听了这话，张朝阳期盼性地望着大老板说：“那么，你能不能给我投呢？”吓得这位大公司的老板连忙不说话了。
回忆这段往事让张朝阳心酸：“在美国最好的洛克菲勒大楼里说好了要给你投资，你能不相信吗？现在，我当然知道本来就不应该相信，但那时对风险投资一点都不懂，也没有多少商战经验，所以……”
5分钟身价跌了一半
伤心的8月里，惟一能让张朝阳兴奋的是他在麻省理工学院见到了尼葛洛·庞蒂。尼葛洛·庞蒂只和张朝阳谈了十分钟，但在这十分钟里，张朝阳抓住机会，让尼葛洛·庞蒂感觉到了自己是个很能干的人。临了，尼葛洛·庞蒂对张朝阳说：“我在伦敦有个先锋论坛会议，邀请你参加，请你讲一讲中国Internet发展状况。”
在伦敦，轮到张朝阳发言那天，尼葛洛·庞蒂要赶去泰国见泰国国王，没能听到张朝阳的演讲，尼葛洛·庞蒂吩咐自己的儿子留下听。尼葛洛·庞蒂的儿子听完张朝阳的演讲觉得很不错，写了个Mail告诉了尼葛洛·庞蒂。尼葛洛·庞蒂就此干脆地答应给张朝阳投5万美元。
10月，一身疲惫的张朝阳从美国飞回北京的时候，手里尚没有拿到一分钱投资，还为解雇ITC第一个雇员劳拉打输了一场要赔偿两万美元的官司。临离开美国的时候，张朝阳的律师对张朝阳说：“我看，你的精神状态还可以，在我想象中，你的头发应该全白了。”
10月中旬，焦急等待的张朝阳接到爱德华·罗伯特的电话，老辣的罗伯特在电话那头说：“已经四五个月过去了，你也没找到什么人给你投钱。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你给自己定价200万美元，是不是太高了？4月的时候，我就说给你投5万美元，说你值70万美元，现在，算你值100万美元，我给你投7.5万美元，你看怎么样？”
张朝阳听完既兴奋，又心痛，说要和律师商量商量。张朝阳拨通了美国律师的电话，美国律师已经给张朝阳忙活了很长一阵子了，他很怕张朝阳最后没有融到钱从而没有钱付他的律师费，就劝张朝阳接受定价减半的条件。
此刻已经尝尽融资辛苦，身心憔悴的张朝阳忍痛同意了罗伯特的杀价。麻省理工学院学生邦德听说罗伯特杀掉了张朝阳一半的身价，很高兴，立即同意给张朝阳签7.5万美元的支票。
等待罗伯特和邦德投资到位的日子里，张朝阳每天给律师打一个电话，问汇款到了没有，张朝阳形容那段时间自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经常怕我的钱在美国银行被人偷了，而且经常产生这种幻觉。”
1996年11月下旬，罗伯特和邦德的一共15万美元投资到位。接着尼葛洛·庞蒂先期投资的2万美元也到了，尼葛洛·庞蒂说：“3月，我去趟中国，看看情况，再投其余部分。”
17万美元，去掉4万美元的律师费，还剩13万美元，张朝阳就用这些钱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整个1997年ITC就靠着包括尼葛洛·庞蒂后来追加的5.5万美元一共185万美元撑下来的。
混沌了5个月
有了钱做什么？而且，这笔钱也不算多。张朝阳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他愿意先从立即就有利润的域名注册和网页制作做起，这中间，张朝阳还想过做以色列“防火墙”技术的引进代理业务。
无论做什么，既然要干Internet，总要在电报局有一台服务器才行。张朝阳几次找到北京电报局的一位副局长，终于在1996年12月的最后一个星期，以很优惠的价格，张朝阳不肯说这个价格优惠到什么程度，在北京电报局架起了自己的服务器。这台PC服务器是一台花了不到一万元攒起来的兼容机。当时张朝阳还在ISI兼职，这台服务器归ISI和ITC共用，直到现在这台机器还在“服役”。
1997年1月初，ITC网站正式开通，没什么内容就把尼葛洛·庞蒂的《数字化生存》先放了上去。ITC上的第二个主要内容叫赛百空间，里面是很多热门站点链接。
ITC网站也和《精品购物指南》等报纸谈过合作，但网站究竟该做什么并没有个头绪。网站当时的定位只是用于宣传ITC公司，为公司承揽网页制作业务服务。
内容为王
时间转眼到了3月尼葛洛·庞蒂访华的日子，而ITC这边在Internet上的开拓还没有个眉目。
当时尼葛洛·庞蒂所著的《数字化生存》在中国卖得正好，海南出版社想借机再加强一轮宣传攻势，就找到张朝阳。张朝阳手里没有多少钱办活动，好在当时瀛海威愿意张罗此事。所以，尼葛洛·庞蒂第一次访华最出风头的是张树新。张朝阳只是在最后通过媒体讲明了，尼葛洛·庞蒂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考察自己投资的ITC，和瀛海威没有多大关系”。
看了ITC，尼葛洛·庞蒂很不满意，不仅因为ITC就几个人，更重要的是ITC没有清晰的方向。
张朝阳心里很着急，如果尼葛洛·庞蒂的后5.5万美元投资没希望了，那么，爱德华·罗伯特的信心也会受影响，因为爱德华·罗伯特没有来过中国，他自然会很注意来过中国，而且是Internet专家的尼葛洛·庞蒂的意见。
尼葛洛·庞蒂临走前，张朝阳陪尼葛洛·庞蒂看北京夜景。尼葛洛·庞蒂突然转回头来对张朝阳说：“我还欠你点儿钱吧？”张朝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以为尼葛洛·庞蒂对这次活动安排比较满意，想为这次活动付些钱呢。张朝阳嘴里嘟囔了一句：“你欠我钱？”尼葛洛·庞蒂说“是啊，我不是还没给你追加投资吗？”这话让张朝阳太高兴了，“我当时就觉得尼葛洛·庞蒂真是个正人君子，他说到做到。”
投钱是一回事，尼葛洛·庞蒂不满意照样不满意。为此张朝阳5月专门来到美国找方向。通过尼葛洛·庞蒂介绍，张朝阳在美国东部访问了AOL，在西部和杨志远见了一面。
最让张朝阳开眼的是访问热连线。热连线当时在美国风头正劲，它是网络旗帜广告概念的鼻祖。热连线走的是“内容为王”路线，网站拥有大批编辑记者。那时，美国的网站也在探索定位和出路，Internet是媒体的概念已经有人提出，但《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全文上网以后的访问量却很小，只有热连线冲击性很强的图形和短文章让信息雅皮士们流连忘返。
看到这，1997年6月，张朝阳回国就开始鼓吹“内容为王”的概念。7月，张朝阳安排热连线总裁安克访问北京。搜狐把这次访问变成了一个媒体事件。
ITC像热连线一样首先拉来了酒类广告，牛栏山二锅头酒厂的广告放在ITC首页上1个月收300美元。ITC说服牛栏山二锅头做Internet广告的论据是“能够制造一些观念上的反差，这样在传统媒体上就会有一些讨论。”说白了就是网内效果不好，网外补。
到1997年8月，ITC上面已经做了不少内容，但访问量还是上不去，一天的访问量只有500多人次。花了很多劲，创造了这么多东西，为什么访问量还是上不去？ITC“内容为王”有些做不下去了。美国热连线的情况也不妙了，最后被迫售出时只卖了8300万美元，而且，这笔钱主要是用来买搜索引擎，不是它曾经最值得骄傲的内容。
搜狐诞生记
ITC有心做的内容看的人不多，无心插柳的赛百空间却很受欢迎。看到这种情况，张朝阳力主把赛百空间栏目改名为“指南针”，并投入更多的力量加强这个栏目。
当“指南针”做到几千条分类链接时，张朝阳决定再次将这个栏目改名。这次改名是质的变化，将概念从推荐链接提升到了分类检索层次。ITC为这个分类检索起了很多名字，张朝阳主张叫“搜乎”，ITC副总陈剑峰说服张朝阳选择了搜狐这个名字。”狐”假“虎”威名份上虽说有些不好听，但很实惠。
1997年10月，ITC全力以赴转向做检索，将内容全部停了下来。同时也在寻找推出搜狐的最佳时机。当时Yahoo!宣称1998年4月进中国，1998年3月召开两会，所以，搜狐选择在两会之前推出搜狐。
“美国人用Yahoo!，中国人用搜狐”概念一经推出就得到了很多新上网用户的认可。当时国内Internet应用水平很低，很多人上了网不知该干什么，最常见的操作就是用搜索引擎查一下自己想看的内容在Internet上到底有没有。Yahoo！当然很有名，但是英文的，搜狐这个中文搜索引擎来得正是时候。
所以，搜狐新闻发布会当天，访问量就上到了2万多人次，加上当时搜狐搜索引擎技术上存在问题，每个搜索创建的进程太多，所以，服务器当场崩溃了。因为这个技术原因，搜狐的访问量又从2万人次降到了4000人次。1998年8月，搜狐又开始做内容，走出这一步是因为网络门户概念在美国流行了起来，搜狐不能不跟。现在搜狐一半力量做检索，一半做内容。
谁知融资的辛酸
到1997年12月，张朝阳手里第一次融来的185万美元所剩无几，困难到甚至连工资都开不下来的地步。张朝阳向给他投资的人发出了紧急求救，告知他们ITC为了竞争169网页制作停下了其他网页制作业务，一时没了收入。
三位投资者商量了一下，为张朝阳提供了10万美元的“桥式”贷款。这笔贷款不是投资，只作为张朝阳融到下一笔资的“救济”，但归还时要给他们一些ITC股份。
其实，早在1997年9月，张朝阳就开始着手第二笔阶梯融资的运作，但直到1998年3月，才拿到Intel和道·琼斯加在一起一共210万美元的投资。这其中的辛苦可以从张朝阳拿下Intel融资那一天的日程安排窥见一斑。
那天活动的中心是旧金山，张朝阳对旧金山一点儿都不熟悉。头天晚上，张朝阳从Yahoo!上把旧金山电子地图下载到了笔记本，然后用心记到达每一个目的地的路线，因为走错一个叉路口，下一个约会就可能迟到。
第二天上路，张朝阳将笔记本放在驾驶室，一面开车，一面对电子地图，检查自己是否走错了。这天正赶上旧金山地铁工人罢工，大家都开车，交通非常拥挤。
张朝阳这天一共有四个谈判。上午九点和Intel谈投资，结果张朝阳9点半才赶到。中午12点和软银谈判，为了赶时间，张朝阳一面开车，一面咬汉堡包，一面看电子地图。从软银出来，下午2点，张朝阳去见世代投资。
下午4点，张朝阳要去美洲银行总部见给四通利方投资的斯蒂文森。汽车在加州大道上怎么也开不动，张朝阳急了，在高速公路旁向警察局求救。张朝阳对警察讲“自己遇到了生与死的问题。”警察问：“到底是什么问题。出车祸了吗？”张朝阳说：“没有。但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必须要去参加。”警察说：“这不是生与死的问题，你就在那待着吧。”
张朝阳只好上车，继续向前“蜗行”。离美洲银行总部还有七个街区的时候，张朝阳瞥见了一个停车厂，一头扎了进去，停车厂管理人员说不能把车停在这里。张朝阳管不了许多了，扭头径直往美洲银行大楼跑，没理睬他。
气喘吁吁地跑进美洲银行大楼。已经等了1个小时早已不耐烦的斯蒂文森说他再等10分钟就不等了。这次会谈，斯蒂文森口头答应给张朝阳投资25万美元（后来没有投）。
心满意足的张朝阳从美洲银行大楼里走出来，找自己的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车被拖车正往上铲，张朝阳连忙掏出25美元塞给开拖车的人，塞给停车场的人10美元。
融资秘技
张朝阳自信搜狐今年的收入将好几倍于1998年的100万美元，但张朝阳说，搜狐今年还不会达到收支平衡，因此还要去融资，并且，第三次融资已经开始，将于四五月份到位。
费了这么多周折，迄今搜狐从多家融到的资不到250万美元，搜狐为什么每次融到的资都这样少？
张朝阳说，他是有意这样做的。“公司还很小的时候，要很多钱，过早地把它变成大公司的结构是很有害的。上次融资融到300多万美元也没有问题，但我不能要，否则，就让投资人所占股份太多了。”
“搜狐今后的股份会更值钱，早期，公司必须保持创业的结构，这样才能给未来留下发展的余地。”
1996年投资人能接收ITC100万美元的定价，而到1997年，投资要接收ITC多高的定价，张朝阳不肯说，但肯定远远超过了Intel和道·琼斯加在一起投资的210万美元。这就是阶梯融资的好处。一时用不着的资金千万不能要，因为今后的股份会更值钱。另外，没有一下融到很多钱的急迫，每次给自己的定价也可以高一些。高定价，小融资是所谓阶梯融资的操作核心。
(Chinabyte总经理宫玉国)
一笔资本的介入
相比张朝阳融资的艰辛，Chinabyte要轻松得多。1995年，怀里揣着世界媒体大王默多克280万美元技术投资，一帮年轻人开始并没有想着一定要做Chinabyte，一定要在Internet上发展。时任Chinabyte总经理助理的宫玉国称：“当时可选择的项目还有很多，比如，图文电视、全球定位系统等等。”但是，图文电视受图文电视台发展制约，卫星全球定位系统有诸多政策上限制，总之，这些项目都明显地存在着太多不可控制因素，只有Internet被舆论一致认为是未来发展的方向，于是就决定做Internet。
背景
1997年1月15日，www.chinabyte.com正式开通,第2天的站点点击率(Hits)达到8万。
1997年2月，chinabyte正式开通免费新闻邮件服务。chinabyte是中文站点中较早开通邮件列表服务的站点。
1997年3月，Intel、IBM开始在chinabyte上发布网上广告。
1997年4月，www.chinabyte.com站点点击率（Hits)突破10万。
1997年11月，www.chinabyte.com第一次改版和升级,增设游戏天堂和网络学院两个频道以及全中文搜索引擎——搜索客www.cseek.com。
1997年12月，www.chinabyte.com站点点击率(Hits)突破20万,新闻邮件订户数接近3万。
1998年3月，电影《泰坦尼克号》中文网站foxfilms.chinabyte.com发布。
1998年5月，法国世界杯中文网站www.worldcup.com.cn开通,成为国内最优秀的3个世界杯网站之一,并在中文世界杯网站设计制作大赛精彩网页评选活动中,荣登榜首。
1998年5月，ChinaByte开始使用知名的在线广告统计系统对网上广告加以统计分析。ChinaByte是国内第一家使用CPM来计算广告价格的中文站点。
1998年8月，中文免费电子邮箱www.chinabytemail.com开通。
1998年9月，新闻邮件订户数突破8万。
1998年10月，www.chinabyte.com每日平均点击率(Hits)超过100万，页面访问率(Impressions)超过12万。
1998年10月，chinabyte广告客户不再局限于IT领域,开始向其他行业拓展,客户包括:Intel,IBM,HP,Motorola,Nokia,Honda,Nestle,Swatch,MildSeven等等。
1998年10月，chinabyte重新选定国际著名的万维网流量分析和认证公司NielsonI/PRO来监测站点访问流量。
1998年11月，www.cseek.com改版升级为一个中文网络门户站点。
1998年12月，ChinaByte重金购买国际顶级广告统计系统Netgravity为本站点的广告主做广告统计分析。
1999年1月，ChinaByte从一个单纯的中文IT站点,上升为一个品牌,并在其旗下打出chinabyteIT,cseek等相对独立的站点。
1999年1月，MyCseek建设完毕,成为国内首家推出个性化定制服务的中文网络门户站点。
1999年1月，www.chinabyte.com被CNNIC评为十大中文站点。
1999年3月，奥斯卡电影颁奖晚会中文站点oscars.cseek.com开通。
不做接入，专做内容
Chinabyte是ChinaNet第一批代理商，经营许可证号是007，当时北京大约有30多家公司拿到了ChinaNet的代理许可证。ChinaNet代理当时分A、B两类：A类代理业务范围是接入服务及技术支持；B类代理业务范围是接入服务及信息增值服务。
在1995年，中国尚没有ICP概念，但Chinabyte已经意识到在中国不能做接入服务，不能扮演ISP角色。理由是：中国Internet线路差、速度慢，短时间内网民不可能成规模发展，ISP不成规模不可能成功，而当时中国仅有3万到5万网民。另外，ChinaNet规定的中继费用高以及ISP从业者太多都是不利因素。
从发展结果看，不能不承认Chinabyte当初的决策十分明智。在电信部门身兼裁判和运动员两种角色的竞争压力下，中国第一批为Internet拓荒的ISP们的境遇今天看起来多少让人有些心酸。是他们开拓了中国Internet最初的市场，是他们让国人知道了什么是Internet以及Internet能够给中国带来什么，但没有等到收获，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殉难”或被淘汰出局了。
想当年，多少ISP为自己选择了Internet这个未来的方向憧憬畅想，多少ISP为Internet在中国的每一个进步欣喜若狂，但历史每每证明开路先锋未必就能在未来的竞争中抢占先机。中国没有哪家ISP今天有了AOL的模样，中国最大的ISP是电信局。
Chinabyte选择做ChinaNetB类代理，看中的是可以从事信息增值服务这一条。尽管Chinabyte很快拉上了当时令人羡慕的128K专线，但Chinabyte一个接入服务也没有做。
Chinayte坚持做内容的理由是：当时Internet上英文信息占95％以上，3％左右的信息是法文和西班牙文；包括中文在内的世界其他文字只占了剩余的2％左右。基于这个事实，1995年底的舆论已经开始关注中国信息公路“有路没车”的问题。顺应这个潮流，Chinabyte建站之初响亮地喊出了“在中国，用中文，为中国人”的口号。
Chinabyte不是中国第一家专业ICP，据宫玉国说：“中国第一家ICP是北京比克。Chinabyte是中国第一家有规模的ICP。”
既然选择做内容，做什么内容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宫玉国主张“跑马占地，什么内容都做”，Chinabyte的国外技术专家建议做精品。宫玉国现在承认当时他是错误的一方。
到1997年1月15日Chinabyte正式开通时，Chinabyte最后选择只做IT方面的内容。理由是：当时上网的5万网民中大部分是懂电脑、懂英文的计算机业内人士；而且，在广告市场方面也只有计算机公司才对Internet最了解，才可能最先成为为Internet广告付钱的客户。客户市场和用户市场都在IT，内容理所当然地要选择IT。
1997年3月，Chinabyte赢得了第一笔广告收入，IBM为AS400的宣传付了3000美元。IBM要求Chinabyte在新闻讨论组上建一个AS400论坛。IBM这个网上广告的效果出乎意外地好，它刊登在Chinabyte上的用户调查表收到的反馈大于IBM刊登在一切纸媒体反馈之和。这个网络广告的案例到今天依然被很多人津津乐道，用以说服客户在Internet上做广告。紧随IBM，Intel开始在Chinabyte刊登广告。
Chinabyte1997年广告收入为27万元人民币，1998年达到30万美元。Chinabyte取得不错的广告业绩一是因为它在建站半年以后，就开始采用第三方统计，站点访问数真实可信；二是因为它定位在IT。宫玉国说：“联想在《计算机世界》上的广告肯定比在《人民日报》上的多，不是因为《计算机世界》影响比《人民日报》大，而是因为《计算机世界》专业，读者群固定。Chinabyte也一样。”
走一步，算一步
Chinabyte做IT资讯，Chinabyte不是媒体，没有编辑记者，它的内容从何处来？很自然地，Chinabyte首先想到了找传统媒体合作。Chinabyte先找IDG，没谈成，再找PCWeek，合作了不到三个月，分道扬镳。
怎么办？只好先编译国外的IT资讯，做短文摘，这样不涉及版权问题。国内IT新闻没有采编力量暂时不做。同时，Chinabyte着手建立自己的作者队伍，开辟7个专栏，每天更新一个。
从一开始，Chinabyte就坚持以原创和付稿费的方式来丰富Chinabyte上的内容，稿酬每千字60元到120元。
针对Internet上盛行从传统媒体上剪贴的现实，宫玉国认定，原创是一个网站的立身之本。“在国外，传统媒体和Internet的结合是实体和实体的结合，是一个网站和一个媒体的结合，两者是利益共同体，国内的合作目前还停留在工具与信息的表层结合上。当前传统媒体基本上无偿地让网站利用自己的内容，是因为Internet在中国还不能挣钱，传统媒体还没有意识到通过Internet传播信息还能再赚一次钱，等Internet和利益沾边的时候，等Internet网站靠传统媒体上的内容可以大规模赢利的时候，等传统媒体也要做自己网站的时候，传统媒体还能允许网站随便摘抄它们的内容吗？”
Chinabyte坚持原创，但不容回避的现实是Chinabyte原创的内容现在一定比不上从多个传统媒体上摘编过来的内容丰富。现实和未来和理想大都背离，因此，现在我们在Chinabyte上也能看到了很多“趁传统媒体还来不及理睬网站”时候和传统媒体合作的内容。在现实的环境下，靠更多的内容，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没什么不好！管这个内容是从哪里来的。
新闻邮件是Chinabyte最知名的一项服务。新闻邮件本来是网站吸引读者访问的一种手段，其基本形式是标题下面写几句引语，然后一个链接，让读者折回头访问站点。
Chinabyte首先意识到在中国新闻邮件的价值不亚于网站，因为，中国用户上网速度慢，花费大，如果通过电子邮件把最新的资讯全部传递给网友，就能节省下网友很多的时间和金钱，因此，Chinabyte在提供新闻邮件服务不久，就将每条消息的全部内容都放在了新闻邮件中，让网友不必访问Chinabyte也能知道IT最新的资讯。1998年年中，Chinabyte的新闻邮件从内容到形式都无人能比，它为Chinabyte在成长期塑造了良好的口碑。
但是现在，宫玉国承认Chinabyte的新闻邮件服务被索易和网易超过了。“当Chinabyte新闻邮件服务用户超过2万的时候，我们用128K专线24小时一封信都发不出去，造成了信件积压。只好将邮件拿到国外发，1998年又拿了回来，找索易发送，来回折腾了几次，使Chinabyte的新闻邮件服务发展受到了影响。现在我们正抓紧开发自己的新闻邮件发送系统。”
和新闻邮件服务命运一样，Chinabyte的服务器也一度移至美国。Chinabyte建站第二天点击率就达到了7.4万多，原因是，当时国内还没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商业站点，Chinabyte一上来起点就很高，当Chinabyte点击率上到12万时，128K专线经常被堵塞。服务器移到海外后，访问速度提高了许多，点击率一下子提高到了50万。宫玉国承认技术曾经一度成为Chinabyte发展的瓶颈，网易的技术是最好的。
IT之外，Chinabyte尝试过两次其他方面的内容：一是和20世纪福克斯合作为《泰坦尼克号》做中文站点，这是Chinabyte第一次试探大众消费市场，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功。很多计算机上一度很流行的《泰坦尼克号》屏幕保护程序都是从这个站点上下载的。
第二次是世界杯。Chinabyte做世界杯投入1万美元，这是Chinabte第一次试探体育市场。世界杯结束后，在中文网站报道世界杯的评选中，Chinabyte仅次于四通利方排名第二。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在这行经验逐渐增多，宫玉国对Internet的认识少了份狂热，多了份理智。看未来，宫玉国说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是不去看未来，而是，先要把脚底下这一步踏实了，然后，再跨下一步。”回忆Chinabyte所走过的路，宫玉国最深的体会是——
不该花那么多钱
Chinabyte迄今用于技术方面的投资已经超过百万美元。Chinabyte服务器用的是6万美元一台的SunE3000；站点使用Informix数据库进行管理；1997年11月3日推出的Cseek搜索引擎用的“巴爪鱼”软件是重金购买的。
宫玉国坦言，如果再回到从前，从头再来，Chinabyte决不会这样做。“因为Internet是长线产业，因此运作模式应该是低成本、小投入，利用机会快速扩张。只有这样，才能耗得时间比较长。Internet上几个月就变一次天，现在很好或者不行都不代表长久，谁能坚持到最后，谁才能笑到最后。”
另外一个让宫玉国觉得不应该花那么多钱的理由是：花重金引进的技术在国内很差的线路环境下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高起点和高技术含量的东西，对资源要求都比较大。Cseek使用的‘巴爪鱼’软件不分白天黑夜地抓数据进数据库，这种搜索方式能够使检索到的内容时时更新，但因为使用数据库管理，数据库检索需要时间，线路不好更耗时间，这样就影响了Cseek的速度，不可能像相对静态的站点索引类查询那样，点一下立刻就能进去。这可能会影响国内网民对Cseek的喜爱程度。”
尽管已经投了这么多钱，宫玉国认为Chinabyte还处在投入阶段，尚不能达到收支平衡。现在Chinabyte每天的pageview是12万，CSeek是5万。宫玉国说这是第三方的统计数字，绝对真实。今年的广告收入，宫玉国希望达到500万人民币。
在宫玉国看来，目前Internet核心层仍然不怎么挣钱，但是Internet的周边业务近期却有钱可挣，比如系统集成、基于Internet的软件开发、站点制作等。“包括‘倒卖’Internet上信息到传统媒体都可以挣钱。因此，Chinabyte今年将守住主战场，兼顾周边业务。”
别让后来者占了先
Internet上只有第一，没有第二，Internet全球一体，没有任何市场篱笆。这一点从Yahoo！中文身在台湾仍然是中文搜索引擎首选的事实可见一斑。Internet上的竞争将会异常惨烈，对此，王志东提醒现在的领先者：
“Internet上的确只有第一，没有第二，但按照不同标准可以有很多个第一，因此，现在领先的网站尽可以各显神通，别老在一个地方拼得你死我活。”
论证这个论点，王志东老爱举Geocities最后卖给Yahoo!的价格比Netscape卖给AOL的价格高这个例子。“Netscape吃亏就吃亏在它和微软在浏览器上面打得头破血流，拼得你死我活，但没有去争门户，最后让Yahoo！、美国在线和亚马逊起来了。”“要说名气和技术实力，Netscape比谁都大，但最后竟没卖过小字辈的Geocities，这就是教训。现在中国这几家网站不应该在一个点上硬拼，而应该瓜分瓜分现有的市场，我们不要在一小块领域内打得头破血流，让后来者钻了空子，冒了出来，便宜白白让人家占了。”但怎样另找领域是一个问题。
丁磊不赞成网络被几个网站垄断。但从这次CNNIC投票结果看，第四名和第五名得票差了四倍，垄断端倪初见。
张朝阳实话实说，他觉得中国网上广告只能养活几家网站，所以，不进行生与死的竞争是不可能的。 对于合作和竞争的态度，张朝阳持“能竞争就竞争，能合作就合作”。张朝阳特别反对资源共享、避免重复建设的论调，他认为，这些完全有悖市场经济的规律。“只有互相竞争才能把饼做大，只有你强我更强，用户才会觉得网络服务好，才会都上网。把饼做大的最好方法就是竞争，不是合作。”
在张朝阳眼里，这是一个自由动物的王国，每一个企业都是一个动物，分别处在不同的食物链上，自然生存法则决定它们的生与死。“硬性地规定这个企业只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是极度愚蠢的。”
宫玉国则乐观地认为，国内网上广告客户市场足够大，而目前投放广告的可选择性非常小。“北京有四五家，全国也就十家，而美国有一百多个网站可供选择。”因此，网站之间可以充分地合作。宫玉国担心的倒是——
网站都向媒体发展是一个误区
宫玉国说：“Internet不是媒体，把Internet说成媒体是把Internet的一部分特性放大了，将Internet说成媒体是小看了Internet，Internet怎么可能只是媒体呢？Dell可以通过Internet卖PC；斯塔尔通过Internet搞政治，网友通过Internet进行娱乐。现在各网站都向媒体方向走，原因是传统媒体的资讯最多。”
丁磊对网站醉心于新闻的看法和宫玉国类似：“做新闻随时都会有站点成功，只要这个站点抓住了爆发性的新闻，进行了重点报道。网易的重点不在新闻，网易现在做新闻的只有一个人。”
张朝阳也认为，前一阶段称Internet是媒体的说法矫枉过正。“我们是为了告诉大家Internet不是纯技术，就把它说成了出版。Internet实质上是以技术来实现很多功能的一个平台 ，所以，技术是非常重要的。搜狐现在有10多个技术人员，今后在这方面的力量还会增加。”
尽管现在新浪的新闻做得最出色，但王志东并不把新浪定位于一个新闻站点。虽然，现在谁都不知道最成功的站点究竟该含有哪些内容，不该含有哪些方面的内容，但王志东心里清楚，新浪应该从用户角度定位，新浪的任务和价值是将用户Internet上不能满足的需求补齐。 “如果新浪能够给你一个新的生活格调或者工作方式；如果你的生活能够因新浪更加精彩，更加愉快，如果你的工作因新浪能够提高效率，那么，你还能离开新浪吗？如果新浪只做IT新闻，《计算机世界》要么不做，要做，上来两下就把我打倒了。”
对于怎样做一个成功的网站，丁磊想说——
人可以少，但产品不能单一
“Yahoo!有虚拟社区、新闻、免费邮箱、目录导航、购物、天气预报、股票等多种服务。只有Yahoo!这样的网站才称得上真正的网络门户。”
“一个门户站点必须有很多零件组成，建一个网络门户就像建一个城市，里面有些东西不赚钱也得做，比如城市里面的绿化带，从长远的规划看一定得做。”
“网易现在才只有12个人，而做Internet不在于人多，而在于人的质量。XOOM、Geocities都才只有63个人，Hotmail306个人。关键是要有技术，没有技术只能老跟在别人后面转，别人今天卖土豆，你也跟着卖土豆，你就会感到巨大的竞争压力。”
搜狐刚刚开始做BBS，张朝阳称搜狐也一定会做虚拟社区，但张朝阳知道，“美国很多时髦的东西，搜狐只会有选择地做，而且，会分清楚轻重缓急。”
网易现在正在谈融资，合作方是美国一家曾经帮助过四家Internet公司上市的著名公司。丁磊说：“资金现在对我们来说是需要的，但不是急需的。网易有那么多软件在那儿，仅免费邮箱已经签了很多合同，一时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但风险投资或许能让网易做得更好。”
宫玉国不看好上市融资的发展途径，他认为股市是最无法把握的东西。“应该说，轮到中国人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了，已经过去了。”“Chinabyte想做啤酒，不想做泡沫，哪怕仅是半扎呢，它也是啤酒。当然了，未来的路，只有踏出去，才能知道该走哪一步。”
一向以融资见长的张朝阳也说他不急着让搜狐上市。“搜狐不会为了上市而上市，要是急于上市我们现在就能上市，但我们对急促上市不是太感兴趣。如果有网络公司先于搜狐上市，搜狐也无所谓。”这句话像是对新浪说的。
放眼未来，丁磊认为：“现在Internet上挣钱的模式一定有，但就整体而言，这几年内不一定会扭亏为盈。”“广告和电子商务是目前能看到的最好的商业模式。每天有巨大人流量的网站就像闹市区每天有很多人走过一样，在这个地方设一块牌子，就是网络广告。既然是闹市区，还可以在这里建一个商场，在此流连的人流可以驻足进来，歇一下，买一下东西，这就是电子商务。”
如果到2000年，中国有1000万人上网的话，那么现在80％的人还没有上网。谁能把这80％的人拉到自己的网站上来谁就是老大，原来的20％，不要都可以。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汪延说——
只有专业人士才腻味炒作
“现在随时起来一个网站，只要它好好做，它马上可以成功。因为一年之内有80％的网民要完成第一次上网的历程。要让新上来的80％的人都知道你的网站，仅靠口碑是不行的，还要靠好的市场推广和宣传。”
丁磊却认为，经营网站最需要有坚强的技术背景。虽然商业行为需要炒作，但技术背景才是互联网企业的根本优势。没有技术背景，一切市场运作和媒体宣传都会成为空中楼阁。与美国相比，中国互联网企业普遍资金薄弱，也极难获得风险基金的支持。因此必须用技术开发来弥补资金的不足。
仅靠中文门坎挡不住国外站点的入侵
中国的Internet之路是否是美国的Internet之路的汉化版？丁磊说不是。“中美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首先是在文字上，其次是在文化和欣赏习惯上。Yahoo!、Netcenter都有中文网站，但是Yahoo！和Netcenter的中文站与英文站相比都逊色得多，内容建设不尽如人意，为什么？因为西方人掌握不了中国人的文化习惯，因而不能针对中国人的需要做出调整。门户站点是一种文化，需要文化熏陶。”
“但是，不能因为文化差异的存在就盲目乐观，美国人或美国华人做不出真正的中国文化，但他们可以请中国人来做。近来Yahoo！，Netcenter，AOL，MSN等纷纷登陆中文领域，采用与中国ICP合作的方式展开经营，这些IT界巨头所拥有的是以华尔街为依托的雄厚资金，涵盖了中美坚强的技术背景，还有在美国久经沙场的丰富经验，他们将对中国ICP产生强大威胁。相信不久之后，众多的国内ICP不能再对这些美国站点漠然处之，将面临或战或降的抉择。”
每次给丁磊发Mail，都会很快回复，给张朝阳发Mail……
春节期间，张朝阳去了美国，我几次将采访提纲Mail给他，几次都被退了回来，张朝阳的Mail服务器出了问题，他本人好像不太知道似的，而对于丁磊这样的网虫来说，一天收不到Mail，他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个区别大约就是技术人员和商业人士的区别。相对于这个区别，王志东的角色定位有些特别，王志东的身份介于技术人员和经理人之间。王志东写过BDWin、中文之星、RichWin，是一名出色的程序员，王志东也去过硅谷四处游说说服别人给他投钱。现在，出现在新闻发布会上的王志东其口才好得已经不再像个技术人员，但王志东那种对技术趋势的良好感觉依然还在。
这个感觉让新浪十分注重技术，这个感觉可以避免技术成为新浪发展的瓶颈。Internet毕竟还是个技术产物，没有技术的人可以享用Internet，但是没有高技术含量的公司做不了Internet。
新浪参与竞争的另外一个优势是王志东、严援朝一班人都是中关村出身，在业界闯荡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方方面面的关系很多，经验也特别丰富。
正是基于这些因素，丁磊才会说新浪是网易最大的对手，正是看到了网易在市场运作方面和搜狐、新浪的差距，日前，丁磊将办公室搬到了北京。地理位置这下是变了，但技术和市场的地位不知在丁磊的心中到底变了没有？
第一次见张朝阳，有些失望，原因是在他身上根本找不见全球数字英雄排名第45的风采和渊博，第二次采访张朝阳，感觉张朝阳如果有风采，那么他的风采被他的理智掩盖了，或者还有别的要遮掩的东西。
无论谈得多投机，张朝阳都不会透露他第二次融得Intel和道·琼斯210万美元时，给ITC定了多高的价，甚至连Intel和道·琼斯两家公司各自在ITC中所占的股份比例，张朝阳也不愿意说。
每次新闻采访总要有些以前不为人知的内容才能成文，充分考虑到了这些，张朝阳愿意将自己第一次在美国融资的经历讲得很详细，并且讲明这是第一次这样详细地叙述这些往事。传奇过去没有商业秘密，谈再多也不会泄密。张朝阳所讲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深思熟虑的，讲不好的时候，他宁愿不讲，也不愿意讲错。难道商业中真有那么多需要躲躲藏藏的东西?
张朝阳是这些网站老总中最早使用Internet的人，早在1988年，张朝阳在麻省理工学院做物理实验的时候，就开始用Internet收发E－Mail了。当时张朝阳所用的计算机连在校园网上，麻省的校园网就连在Internet上，以至于，张朝阳后来感觉拨号上网很别扭，因为他从前从来没有拨号上网的概念。
1993年底，张朝阳在Internet上读到的第一篇汉语文章是华夏文摘，张朝阳称自己那段时间计算机水平最高，会在Unix上装中文软件，将华夏文摘打印出来。1994年，当张朝阳看见别的同学用Netscape下载资料的时候，觉得很奇怪，他觉得只有像他这样物理系出身的学生才可能会用Internet，才会Telnet、FTP，而他们怎么也能用Internet？
尽管张朝阳最早接触Internet，但张朝阳对Internet本身就像他对物理学一样不是太感兴趣。最能让张朝阳兴奋不已的是以何种身价融到下一笔资金。
张朝阳是个商人，而且是个理智的商人。尽管张朝阳很自信自己的未来，但是当有人随口说他将来没准会超过Internet“皇帝”孙正义时，张朝阳很认真地摇摇头说：“孙正义，我是赶不上了。”
采访Chinabyte，找的是常务副总经理宫玉国，原因是Chinabyte刚换总经理，新上任的总经理黄福盛尚处在熟悉环境阶段。
相比从前，Chinabyte不是没有发展，但近一年来它发展的脚步似乎比竞争对手慢了半拍。Chinabyte当年一亮相光采四溢、让大家为之一振的风光今天不见了。
怀想从前，宫玉国这个Chinabyte最老的老人心里应该很着急吧。
来源：《企业方法》
作者：刘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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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刘韧